在“网易方向大会-第四次能源危机爆发?”上,厦门大学经济学博士、网易青年经济学家峰会会员刘乐先生发表了《能源危机经济周期与碳中和政策》主题演讲。在刘乐看来,能源危机有需求端和供给端的原因,可能短期内来看是一个危机,但不会成为长周期现象。现在能看到技术变革的路,应该往储能的方向去想。
说到能源危机引发经济危机的事情,刘乐认为从研究经济学角度来看,我们观察到的历史上已经发生过的三次能源危机,这次大家还没有定性是能源危机,加上这一次,其实可能经济危机不是由能源危机引起的。它会加重经济危机,但经济危机的根本原因不是它,而是与周期有关。现在相当于把互联网这一波技术红利,吃到差不多的一个高点,又该寻找下一波新的技术平台,去支撑经济发展。
刘乐表示从能源短缺的角度来看,虽然不认为能源短缺一定会成为持续性、灾难性的事件,但它确实引发一些改变,一些转型层面的东西会长期持续下去。这对投资生活、产业和制度设计都有深刻影响,值得持续观察。
讲话实录:
在刘乐看来,能源危机有需求端的原因、有供给端的原因,这可能短期内来看是一个危机,但可能不会成为一个长周期现象。这里面有一些长周期的东西值得关注。比如第一个就是现在讲到的能源转型问题。能源转型不管是国外还是国内都在推,是讲碳达峰、碳中和,但事实上欧洲其实都是在搞碳中和、零碳这样一些东西,进展也是比较快。
回到国内,实际上我们在一个是碳,一个是能耗,一个是包括煤矿的安全性这些,事实上过去几年来包括供给侧改革,在供给侧是做了很大的削减工作的。有数据显示,到2019年,煤矿产能的减产量,比供给侧改革要求的政策要求量多减了一倍。具体数就不说了,反正减的数是非常大的。
那最终就导致了现在面对的情况,就是煤炭产能不足。今年看到它价格快速上涨,供需错配。这里面尤其是去年开始提出了碳中和、碳达峰这个政策。不管海外来说也好,还是中国来说也好,当这么大的一个事,在各种地缘政治的博弈之下,达成一个这样的共识,大家都在往前走,接下来发现这样一场能源短缺的时候,就让它走回头路的可能性是不大的。
所以这个东西可能会引发一个长周期的现象,就是你必须去面对,我们就是要走能源转型这条路。短缺是没错,如果去扩充煤炭产能,我们要知道产能是个长周期的东西,扩出来之后也会引发一系列问题。因此,在刘乐看来,大部分扩产是不太可能,所以我们就要面对。
面对的一点就是要走到当前赚钱的道路上,要去看到在一个供给的紧约束下去处理能源短缺的问题。所以说到明年、后年会不会还有这样的问题,刘乐认为,现在很难说这是完全可避免的。另外一点就是全球变暖,地球气候问题,变暖这个事情很多平台都在讨论,到底是一个阴谋还是一个事实。但从我们观察的一些气候学论文,这个事情是在发生的,确实在变暖。变暖之后导致了什么现象?拿北半球来说,我们的北边是冷的,南边是暖的,有一个温差。在一定的纬度地带,北纬35度到65度之间,它是有一个所谓的西风带的,这个西风带常年运转,速度比较快、风速比较大,把南部的暖空气和北部冷空气是隔开了,使南北的气候稳定性也很高,有一个稳定的西风带给我们提供风力资源。
所以其实很多好的风电场,都在这个纬度地带里面,都是受西风带的高风速推动的,所以我们过去有一个还算稳定的风电发电的电力供应。最近几年确实全球变暖的现象体现出来以后,西风带变乱了,它的速度下降。结果就是整个风电场区域里边,因为风速变慢,第一是影响稳定性,第二是提供的潜能,风电潜能都变小。所以这两年能连续观察到风电的潜能下降。
另外一点就是气候变暖之后,我们原来的水电装机都是在一些水流比较旺盛的地区,现在气候一乱,原来水多的地方开始干旱,原来不会下雨的地方,比如今年的山西这里开始下暴雨,气候的紊乱,使可再生能源更加不稳定。
在这两个结果之下,再加上能源转型,这导致我们要去探索一条技术变革的路。现在能看到的技术变革的路在哪儿?只能往储能这个方向去想。
是电池储能或者其他方向储能不好说,但是储能这条路,是我们考虑到长期因素,考虑到目前面临的路径约束和路径依赖的。如果从投资角度考虑,就想到电池产业链,包括氢能、锂电池,或许接下来会去重点发展。以前是以动力电池为主,现在储能的发力是不是可以去考虑一下这方面。
说到能源危机是否会引发经济危机,刘乐认为从研究经济学角度来看,通过观察已经发生过的三次能源危机,会发现可能经济危机不是由能源危机引起的。我们都说1973年能源危机,能源价格升高,伴随美国经济停滞滞胀,由此第一次造出滞胀这个词。但事实上,去观察经济周期,我们会发现美国的经济下行并不是能源危机的产物,事实上他是从60年代就已经开始。这个持续的下行一直经历了第一次能源危机,第二次能源危机。这两次能源危机都伴随着经济的衰退。但到
同时,第三次能源危机,美国经济却开始复苏了。对美国的经济影响很小。从1990年美国的新经济开始,美国经济走出一个上行周期。所以从三次能源危机和经济周期的伴生的结果来看,是很不一样的。第一、二次美国经济往下行,能源危机跟经济危机并行,第三次能源危机跟经济危机其实是反着的,能源危机之后很快美国经济开始上行。所以在这样一个角度下,刘乐认为能源危机跟着经济危机直接的关联性并不是那么大。它会加重经济危机,但经济危机的根本原因不是它,是什么?这就涉及到经济学里面的周期概念。经济学里面最长的周期叫做康德拉季耶夫周期,说的是技术引发的周期问题。美国60年代经济下行的重要原因在于,在一战、二战期间,无论是理论的突破,还是为了在战争的需要,开始的技术应用突破,都指向了一个过程中有很多技术爆发的过程,技术爆发后战争结束,这些技术被用于民用,所以它有一个技术创新带动经济增长的高速增长期,大概持续了20多年,到60年代之后红利殆尽。
因为技术进步不是一个线性的过程,它是一步一个台阶的过程。当走到一个高台阶的技术水平上,这些技术可以去用,经济开始发展,但技术在这段时间可能就停滞了。一段时间后,新技术还没有出来,经济就开始下行,这就是康德拉季耶夫周期。它的周期时间是45年到60年,走一半上升期基本上就是20年到30年的时间。
从1945年往后数20来年的时间,恰好就是60年代,大概到1965年之后,美国经济就处于往下走的过程。中间持续大概20多年到30年,到90年代互联网经济开始出现。如果我们追溯互联网发展的过程,大概在六七十年代美国已经开始有互联网的一些企业。90年代大爆发,才正式用到产业当中。到90年代美国把这个东西定义成新经济。现在听到新经济,包括网易、百度这样的互联网企业企业业态在中国我们把它叫做新经济,但是事实上90年代的美国就已经把互联网经济叫新经济了。那是新经济这个词在经济学上第一次出现。所以在刘乐看来,从这个角度来说,能源危机和经济危机,可能还是经济危机更大,能源危机会加重它,但不是一个引起的原因。
回看到今天这个阶段,从90年代再往后数上二三十年,其实恰好就是我们这个年代,我们相当于属于把互联网这一波技术红利,吃到差不多的一个高点,又该去寻找下一个新技术平台去支撑我们经济发展。我们现在看到很多智能化的东西,其实还是一个起步阶段,还是逐渐探索的阶段,还没到真正引发一波周期的时候。所以,我们现在也处于一个下行的阶段。
能源危机是不是跟经济危机有必然关系?在刘乐看来,这两者关系不是那么密切。也是从这个角度来看,这两年国内做经济提升的东西,大家明显能感觉到做的就是科技创新,整个从中央的政策来引导,就是怎样在科技创新上去发掘新道路,产生新的科技爆发,去引导经济发展。把过去依赖于房地产、依赖于高能耗企业、依赖于规模的这样一个经济的过程,就推动向依赖新一波科技革命这样的过程去转。这是目前最关键的事情。
所以这一波能源的问题出来之后,国家也在做一些政策调整。包括调控煤炭,包括最近打击哄抬物价等等,是当做常规性事件处理的,并非关键性的会引发经济危机的事件。对经济的核心落脚点,还是落在技术创新上,这是经济的核心,而不是能源危机。
当然能源危机的过程,能源的变动过程本身也是科技进步的过程。其实去观察历史上的技术进步和经济进步的每个周期节点,会看到能源转型的身影。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,关注科技创新的时候,我们也去关注能源转型、创新,这是从这个角度去看投资的另外一个大的赛道的点。整个能源的转型,实际上是跟科技创新和经济转型绑定在一起的。
所以如果我们把它当一个大赛道来看,一个长周期来看,在这里边应该投入更多关注。所谓的能源短缺,应该把它看成一个必然要走的方向,去引导真正的一个大投资赛道。这是刘乐对能源危机和经济周期的结合的看法。
第三点,最近发改委调电价的事,还是从经济学的角度来看,电价具体是如何调整的。此次是把原来上浮10%的区间给放宽到20%,对于高能耗的企业是不设限价,就是可以往上涨。这里面又有一个要求,对于居民端的电价不浮动,用最低电价来给居民供电。这实质上就形成一个几层分层的机制。此外,新能源的电价实际上没有在这个浮动里,而且可能有些地方是对新能源电价要有补贴的。所以这就导致新能源的电价是一个最受鼓励的电价,传统煤电的电价是一个浮动电价,耗能企业的电价是允许大幅度浮动,不去限制的电价,还有居民用电是最低电价。这样就形成了一个四节的分层结构。
这样的分层结构里面会形成一个传导周期,当用的能耗高的时候,付出成本就要高,用煤的时候付出的成本就要比新能源高,如果是工业用电,付出的成本就要比居民用电高。这样一个结构最终导致高能耗那部分的成本要向低能耗补贴,工业用电的成本要向居民补贴。经济学上有边际的概念,就是说当这些东西走到平衡的时候,要求这些东西的边际成本是要相等的。
所以最终结果就会导致,我们更喜欢去用低能耗的电,更喜欢去用清洁能源的电。然后,整个产业导向跟着这个价格去走,市场机制本身就是一个价格引导的机制。当我们在某些领域的成本更低的时候,整个产业会沿着这个方向去走。在这样一个价格机制的引导之下,它将会自然而然地顺着这个方向走向碳中和想要指达的方向,就是清洁能源、低能耗的产业。刘乐认为,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制度设计,目前能源市场的第一步是把它实验出来。
目前,在产业界看到很多的企业,包括汽车类的企业、上游的企业,我们现在在做一件叫做溯源的事情,要去溯源上游的零部件,下游的产业,用能耗碳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况。现在来看,想从一个下游产业直接上溯到上游产业,需要研究的成本很高。而且每个企业都不一样,很混乱。但如果从这样一个价格引导机制去考虑,它可能就会轻松很多。就像未来可能对某一个材料成本的使用上,也会设置一个不同的价格区间,比如高耗能高碳排放的资源产品上游产品,所需要付出的成本就更高,通过绿电、通过清洁能源设计出来的这样一个产品,它的成本可能就是更低的。通过这样一种价格机制的方法引导企业向这样一个低碳的原料、原产品上引导,它的走向就会更顺畅,所以这样来看,我们发改委在用电价格上实际上是做了一个很好的机制,为未来我们怎样做碳中和的事情开了好头。所以这一步很关键,若干年后回头看可能起了关键一步的作用,目前从观察来看,企业自己在怎样做碳中和上还是比较迷茫的,我们希望未来有更好、更市场化的制度出现,而不是一出了什么问题就立刻拉闸限电。
刘乐表示,从能源短缺的角度来看,虽然不认为能源短缺一定会成为持续性、灾难性的事件,但它确实引发了一些改变。一些转型层面的东西会长期持续下去,对投资生活、产业和制度设计都有深刻影响,值得大家持续观察。今天是第一步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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